又一年清明 为他们停留1分钟

清明，那一分钟的停留

雨丝斜织，纸灰低飞。街角卖青团的老张头支起油布伞，铁皮炉上蒸笼冒着白气，甜香混着雨腥味飘过斑驳的砖墙。穿校服的男孩蹲在屋檐下叠金元宝，锡箔纸在他指尖翻飞成小船，巷口传来时断时续的唢呐声。

十字路口的沥青地面上，湿漉漉的灰烬圈像未干透的水墨画。穿蓝布衫的妇人半跪着画第三个圈，火苗突然窜高映亮她眼角的泪光。隔壁五金店王老板拎着铁皮桶过来，桶里黄白菊花开得正盛，"给老爷子带的，他最爱侍弄这些"。

暮色爬上电线杆时，晚高峰的车流突然凝固。公交车司机松开方向盘，外卖小哥支起电动车，遛狗的老人停下脚步。六十秒的寂静里，槐树籽扑簌簌砸在挡风玻璃上，像谁在轻轻叩门。便利店收银员小吴望着柜台玻璃下压着的全家福，照片里穿红毛衣的姑娘永远停在了十九岁。

河堤柳枝新抽的嫩芽拂过石碑，穿胶鞋的守墓人老周挨个擦拭墓前空酒杯。最角落那座坟前摆着半盒受潮的香烟，他习惯性摸出打火机，火苗在雨里跳了跳又熄灭。远处传来孩子的笑闹声，他们正把柳条编成花环戴在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