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采购商说要补回耽误的时间

老王蹲在车间门口抽烟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美国那边的邮件又来了，史密斯那老小子在邮件里急赤白脸地嚷嚷，说什么"必须把耽误的工期抢回来"。烟灰簌簌落在水泥地上，他想起上个月台风把港口搅得天翻地覆，整整三集装箱货现在还泡在海关那儿。

车间里缝纫机响得跟放鞭炮似的。李姐带着二十来个女工已经连轴转了半个月，有个小姑娘昨天晕倒在流水线上，手背被针头扎出个血窟窿。老王隔着玻璃窗望进去，看见李姐正往那孩子手里塞红糖水，自己后脖颈的膏药倒是贴得层层叠叠。

史密斯发来的生产计划表印着刺眼的红色数字。老王把烟屁股碾灭在铁皮垃圾桶上，金属表面烫出个焦黑的疤。他摸出手机给原料厂老周打电话，听筒里传来麻将牌哗啦啦的响声。"老周啊，那批加急的牛仔布......""晓得晓得！"老周打断他，"我让送货司机喝了三瓶红牛，这会儿应该到高速口了。"

仓库小张踩着平衡车窜过来，手里平板电脑闪着蓝光。"王叔！洛杉矶那边刚更新了验货标准，说每件衣服的线头不能超过三根。"老王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条款，突然笑出声。他想起老家收麦子时，他娘总念叨"抢农时如抢命"，现在太平洋对岸那群蓝眼睛的生意人，倒把这话琢磨得透透的。

夜班工人来换岗时，老王从办公室冰箱掏出两打冰镇汽水。流水线上的姑娘们鬓角都汗湿了，有个扎马尾的边喝边嘟囔："这美国佬催命呢？"车间顶棚的白炽灯嗡嗡响，老王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，想起二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史密斯，那会儿对方还是个会说"慢慢来"的毛头小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