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文化知多少

端午的龙舟划破水面，鼓点声震得岸边杨柳直颤。老街坊们早把菖蒲插上门楣，空气里飘着粽叶混黄酒的香气。三岁的小孙子踮脚够着灶台上的碱水粽，手指头沾了白糖就往嘴里塞——这场景在江南水乡年年上演，活像一幅褪了色又年年翻新的年画。

老一辈人总说"清明插柳，端午插艾"，可城里年轻人现在更惦记三天小长假。苏州河畔的龙舟赛倒是越办越热闹，只是擂鼓的汉子们手腕上智能手表亮个不停，岸边的直播杆比艾草长得还密。去年我在嘉兴肉粽铺子遇见个金发碧眼的背包客，举着手机拍老板娘包四角粽的巧手，嘴里"amazing"喊得比灶上的沸水还响。

汨罗江底的沙石记得两千年前的纵身一跃，如今却成了网红打卡地。孩子们在国学班摇头晃脑背"路漫漫其修远兮"，转头就缠着家长买卡通香囊。武汉的出租车司机老周说得妙："咱过节不就图个热闹？屈原大夫要瞧见现在满街的咸蛋黄肉粽，指不定多高兴。"

中药铺子里的朱砂雄黄依旧在卖，年轻人更愿意往手腕系五彩绳讨吉利。南京夫子庙的香囊摊主王婶翻出新花样，往丝线里编进星座符号。"老祖宗的东西得跟着人走"，她边穿针引线边念叨，"你看那帮小姑娘，戴着艾草香包发自拍，不也是传文化？"

超市冰柜里躺着真空包装的速冻粽子，胡同深处却还有人守着柴火灶熬煮一夜。广西的壮族老乡往粽子里包板栗，宁波的老茶客定要就着浓茶解腻。甘肃的牧羊人在帐篷里挂起彩绳，上海的高楼落地窗前也飘着同样的五彩结。

端午从来不是博物馆里的青铜器，是菜市场里两块钱一扎的艾草，是小区门口忽然冒出来的临时粽摊，是家族群里刷屏的"安康"表情包。当写字楼里的年轻人用外卖软件点甜咸粽子辩论时，两千岁的端午节正躲在手机屏幕后头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