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他们离开后的第5个清明节

清明节的雨丝缠着柳枝，巷口那棵老槐树又抽了新芽。张婶踮脚往树杈上挂纸灯笼，竹篾扎的骨架被雨水泡得发胀，红纸褪成淡粉色。去年糊灯笼用的还是王老师从县城捎来的金粉胶水，今年只能拿面糊将就。

村西头李家的空宅子铁锁生了红锈，门槛缝里钻出几丛野苋菜。前年腊月陈家媳妇改嫁时，特意绕路过来抓了把门前的土，说孩子夜里总哭闹，要拿故乡土压惊。现在那捧土应该早混进了邻县的某块菜地，和着化肥长出青白相间的萝卜。

小超市的冰柜依然摆着豆沙青团，塑料包装上印着"手工制作"四个字。老板娘说机器压的皮太光滑，得故意捏出指纹印才卖得动。后山坟茔间飘着的塑料袋比纸钱多，风一吹就缠在柏树枝上哗啦响。二柱他爹扫墓时总带着火钳，专捡这些现代祭品，说老祖宗见不得这个。

镇中学的樱花今年开得晚，花瓣落在废弃的乒乓球台上积了薄薄一层。操场围墙的"外出务工光荣榜"已经斑驳，照片里那些笑脸正在沿海城市的流水线上重复某个动作。刘会计的孙女在省城重点高中寄来成绩单，红纸黑字写着年级第七，被供在堂屋电视机顶上，旁边是去年清明没烧完的香烛。

傍晚的炊烟比往年少了两缕。村委会新装的太阳能路灯亮起来时，晒谷场上只有三条影子在晃——老杨头带着他的大黄狗，还有被拉得老长的竹扫帚。